1、知识分子的后现代转型
在后现代企业中,知识已成为第一资本,而知识掌握在对知识拥有主权的知识分子的头脑中。由于高等教育的大众化,在后现代社会中,精英文化已成历史,知识分子已成为平民;特别是在后现代企业中,几乎每一名员工都是知识分子,那种属于传统社会的笼罩在知识分子头顶上的光环已然消失。精英文化的消失实际上也意味着每个人都堪称精英,至少几乎每个人都这样自我评价。而在传统的精英文化社会中,知识(同时也伴随着权力)掌握在少数“精英”手中,知识造就了神秘,使得少数精英人物成为大众膜拜的对象。这种文化必然滋长控制式的管理模式,因为在这种统治阶层与被统治阶层之间存在严重的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只有强权是有效的。如果在这种文化背景下实施非控制式的管理模式,处于知识弱势的被统治阶层会因为与统治阶层的距离消失,所导致的被膜拜对象神秘感的消失,而感到无所适从。
关于知识及知识分子的后现代状况,后现代思想家已经有相当清楚的认识。只不过还没有人对在企业这种微观环境下的后现代知识分子状况作过较深入的分析。法国后现代思想家米歇尔·福柯等人深刻揭示了后现代知识分子的真实状况:在后现代社会,作为人类代言人的“普遍知识分子”消亡了,取而代之的是作为平民的“特殊知识分子”。所谓“特殊知识分子”是指在各自特殊的专业领域拥有一定权威的知识分子。这种“权威”与传统的代表政治权力的权威具有本质的不同,它不能用来奴役他人。在后现代企业中,每一名成员都是知识分子,即使有职位的高低,但本质上却不存在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一个属于知识分子的处于企业上层的人员,并不能对另一个同样属于知识分子的处于企业下层的人员施加奴役。
“普遍知识分子”消亡后,知识分子转型为各类专家。在后现代企业中,有一类知识分子是传统“普遍知识分子”的直接变种——他们是企业思想家。他们传承了“普遍知识分子”追求普遍性的传统,但他们所追求的只是公司的普遍性。他们是后现代公司战略的制订者、推动者和公司文化的整合者。这一类知识分子或者属于企业内部的战略专家或者属于企业外部的咨询专家。
后现代企业中的其它类型知识分子则是以品牌专家、人力资源专家、资本运营专家、信息专家、工程专家、技术专家、销售专家、公关专家等形形色色的形式出现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普遍知识分子”事实上已经消亡的后现代时期,仍有相当一部分知识分子抱残守缺,试图修补知识分子几千年来没有完成而今后永远无法完成的旧梦。他们是后现代时期的哲学家、作家、诗人、以及形形色色的人文创作者。他们注定是这个世界的边缘人,在他们冷眼旁观世界的同时又十分希望以自己的思想来影响世界,但现实已经关闭了他们通往世界的大门。他们的存在促使我们对后现代知识分子有更加深刻的认识。
2、后现代企业人力资本特性
劳动与资本的合一性
目前已被普遍使用的人力资本概念是后现代社会的产物。只有在后现代企业中,当劳动与知识紧密结合,产生知识工人的情况下,人力资本的概念才会成立。人力资本有一个时髦的称呼叫做“知本”,即知识资本。拥有知识资本的人被称为“知本家”,并被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普遍认为可以与资本家分庭抗礼甚至凌驾于资本家之上。事实上,知本家一词是对后现代知识分子的高度评价。正是由于在后现代企业中劳动与资本的合一性,使知识分子真正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这是知识分子的转型和知识分子命运的根本转折。知本家的出现改变了知识分子属于“统治阶级中的被统治者”(法国后现代思想家布尔迪厄语)的社会角色,使知识分子成为真正的统治阶级。政府中的“专家治国”和企业中的员工知识化都是这一转变的真实写照。当然,知识分子在成为“统治阶级”的同时,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之间的界限也模糊化了。在后现代社会,统治与权力概念的内涵都已经发生转变。
我们所关注的是,知识资本从本质上已超越土地和货币,成为后现代企业的第一资本。知识资本的最典型特征是劳动与资本的合一性。后现代企业人力资本的这一特性向管理提出了新的课题。作为劳动,后现代知识工人具有资本的特性,但这种资本不同于传统的货币资本——可以自由流通、任意分配和调动。目前在知识资本管理的制度创新方面,还远远没有成熟。其主要原因是知识资本很难估价。真正树立知识资本意识并以完善的财务制度体现其价值,是后现代企业人力资本运营的核心任务。囿于后现代企业理论架构还相当嫩稚的原因,全面解决这一课题尚须管理学家和企业家在实践中的不断探索与总结。
人力资本的团队性
属于现代大工业时期的流水线作业在后现代企业中已不重要。随着信息化、自动化技术对工业领域的不断渗透,流水线管理变得越来越简单。同时,由于后现代企业普遍采用了虚拟经营的模式,这种工业化生产过程已被越来越多地转嫁到企业外部,而处于后现代企业运营核心的是战略规划、资本运营、品牌策划等属于高度智慧型的劳动。而完成任何一项这样的任务都需要团队的合作。在大多数情况下,后现代企业的成败掌握在一个或多个专业团队的手中。如房地产项目的运营需要一个由项目策划师、资本运营专家、土地评估师、建筑师、工程师、销售专家等组成的“混合舰队”。IT项目(如赢利性门户网站建设)需要一个由网络运营专家、信息专家、媒体专家、程序开发工程师、网页设计师、网络销售专家、电子商务专家等组成的“混合舰队”。在上述专家团队中,缺少了任何一种类型的专家,项目都无法正常运行。而由于人力资本的高度能动性和个性化,使得任何一个团队都需要较长的磨合时间才能真正发挥其战斗力。
后现代企业人力资本的团队性提高了人力资本在与资本家博弈过程中的优势,使劳动雇佣资本的反向雇佣模式成为现实。这对资本家来说,是一个不愿接受的事实。但面对现实,资本家也别无选择。在这种情况下,资本家不但不能加大对项目专家团队的直接控制力度,相反却要采取让专家团队实现自我管理和自我控制的开明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