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工厂企业用饭局和唱K犒劳员工,现在企业的福利变成有机蔬菜和农庄休闲,时代变了、价值观变了,其实是环境变了。
梁初元习惯每天下班前点一下自己单位的内部网,不是看会议记录或者工作日程,只是看看—今天单位有没有菜卖。
梁初元在珠三角地区有一家2500人规模的五金厂工作,2009年起,行政部门前时不时会有蔬菜卖。卖的都是普通的生菜芥蓝,但是味道清甜,菜味十足,做饭的时候油不用放很多也能煮出颜色特别好的菜汤。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是单位农场自己种的“放心菜”。
每天下班前看看单位有没有菜卖是办公室里几个女同事的习惯,厂里供菜没有定时,什么时候收成了什么时候拉到厂里卖,只有密切留意着单位内部网的公告,才能踩准点儿。每次从农庄拉来的菜都没有定量,全看收成情况,但是每次农庄来车,厂里上下都非常高兴,“通常是送菜的车还在路上,收到通知的同事们就在办公室兴奋地等着了。”行政部主任谢淑宜说。
2009年起,隔三岔五就传出“某某食品不安全”的消息,五金厂的负责人李总就琢磨着有什么办法能让员工们吃得更健康,后来他决定租一个农庄,“自己种环保菜自己吃。”
少一点农药,多一点健康
五金厂租用的农庄占地80亩,当年的租金比一般厂房便宜,据谢淑宜回忆,大概每年每亩1000元。这块地是农业保留地,就是说除了耕种和养殖,不能作其他用途,租期5年。管理农庄的只有4个人,负责人兼农庄保安曹值明,养猪人梁辉,还有笑姨和另外一个菜农。
菜农笑姨今年56岁,之前在厂里种花,农庄建成后就过来种菜。“冬天播种的菜心,到15天时打一次药,但收成前的25天,是绝不打药的。”在技术与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农庄现在还不能做到无农药种植,在种植过程的前期有一次施药,但毗邻的其他农场还是按照普通的种植方法施药两到三次。
“因为打药少,菜的卖相会有点差,而种雀菜(一种野菜),则完全可以不打药。肥料都用猪肥,会掺一点点化肥……”笑姨说起种菜,精神头就来了。她现在的工作主要是播种、除草、浇水,偶尔打药施肥,比种花带劲儿。
农庄里除了种菜,还挖了鱼塘,养四大家鱼,也圈了猪圈养猪。农庄的猪如果太胖,工厂不会给员工吃,会拿出去卖,“小猪必须喂饲料,等喂到三个月大,60斤左右时,才开始用工厂食堂的餐余拌猪米(一种稍劣质的大米)来喂养。”记者采访时候农庄刚卖了一批,现在还有76头猪,其中幼猪59头。
除了尽量少下农药,这个农庄还希望“自给自足”。“农庄建了沼气池,养猪产生的猪粪猪尿会被冲到沼气池,经过沼气处理后化成液体,再引向肥料桶,兑入鸡粪,腌一星期,肥料的有机含量会更高,有时也会掺入化肥,但比例不会超过20分之一。”曹值明说。这些沼气还提供农庄4个人的能源支持,他们在农庄里的吃喝住用,靠的全是沼气能源。而且从农庄到厂里,形成了一个非常好的循环:泔水养猪,猪粪变成肥料种菜,无公害的菜卖给厂里的人,卖菜得到的收益又反过来支持农场的各种开支。这个看起来特别像“自给自足”的模式被谢淑宜连声否定,“自给而已,远远不足啊。”
比较起以前从外面市场采购蔬菜给员工食堂,和现在用农场给食堂供菜,后者的成本要比前者大得多,花费的精力更多。但工厂并没有想通过卖菜补上这个窟窿,工厂卖的菜比市场上便宜,一般市场上卖1块5一斤的菜,单位只卖7、8毛,当天卖不完就拿到工厂食堂消化。
珠三角还有不少像这家五金厂一样拥有自家特供农场的企业,广州花都新机场物流园内一个中港合资的物流公司也给员工提供农场直供的蔬菜,消防主管炫甫说,他们每周能吃上三次农场直供的蔬菜,虽然吃的都是菜心、芥蓝、豆角这些普通菜,厨房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张贴通告,但是能清楚分辨自己吃的是有机蔬菜,“有机蔬菜口感明显不同,口感很甘甜,吃起来清爽无渣。”
提供食物,也提供新的生活方式
去年圣诞节,梁初元下班后给女儿打了个电话,“别等我回家吃饭了,今晚我们厂里组织去农庄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