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不久前刊登的一封来信令人拍手称快,写信者是曾执掌嘉诚(Cazenove)的罗伯特·皮克林(Robert Pickering)。皮克林在信中对巴克莱(Barclays)的老大安东尼·詹金斯(Antony Jenkins)意外发难,原因是后者随手拎出“死亡螺旋”的老套说法,来为给银行家发放高额奖金辩护。皮克林指出,通过支付越来越高的薪酬来预防投资银行家离职,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从来没有哪家银行因为员工被挖而破产。银行家们来来去去,世界依然在运转。
这封信之所以令人高兴,原因有三点,一是它说得没错,二是写信者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三是当银行家开始互相攻击时,总是有好戏看。
皮克林表示,没有必要向那些威胁要离职的人撒钱,因为你没有他们也能活下去。这话没错,但作为那个扭曲的投行世界的局外人,我认为还有另外一个事实。向他们撒钱是没有必要的,因为用婕西J(Jessie J)的话来说,这无关金钱。
就挖角来说,有两类员工。如果你是一个足球运动员,这事儿就与钱有关。你有一套可衡量的技能,如果别的什么人开出的价码高于你当前的雇主,你就会跳槽。现在的投资银行家已变得有些像足球运动员。他们将自己卖给出价最高者。
我之所以把我们单拎出来说,更多地不是因为我们特殊,而是因为我正好从小人物的角度看到了许多同事的来来去去——28年来,我似乎每周都能见证一两个告别派对,因此我在这方面有发言权。然而,我几乎想不起这些年来有哪位同事离职,是因为另一家报纸看中了他们的技能——他们的技能几乎和足球运动员一样容易衡量——并愿意支付更高的薪酬。
这并不是说人们不会为了多挣些钱离职——有相当一部分人之所以离开了记者这一行,是因为向往公关行业更为奢华的生活方式。但只在极少情况下他们是被更高的薪水吸引,跳去做另一份类似的工作。当然,大多数人跳槽时已经谈好了稍高一些的薪资,还有一些人狡猾地利用离职来迫使英国涨薪。但真正的理由始终是其他方面的。要么是其他报纸提供一个专栏作家或者更高的职位,要么是这位记者感到在英国受到了冷落,或是已经升到了自己能够达到的极限、不可能再升职,或是与某人闹翻了。
大多数相对体面的公司更接近于英国的模式而不是足球模式。美国盖洛普(Gallup)的一项调查显示,员工选择离职的原因有,不喜欢自己的老板,与公司氛围格格不入,或者无望升职——只有20%的人声称离职与钱有关。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既然去其他地方能够多赚钱,人们为何还留下来?就英国来说,这里有4点原因。首先,我们是一家能让你在大多数时间感到自豪的报纸。其次,它会调动员工轮岗,因此他们不会产生厌倦感。第三,同事之间志趣相投。最后,它的所有者比较宽厚,不会告诉你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
我上世纪80年代初进入伦敦金融城工作的时候,投资银行业还没有采用足球模式。如果你在华平(Warburg)工作,你不会仅仅因为施罗德(Schroders)愿意开给你稍高一点的薪水就跳槽。那个安静祥和的旧世界已经一去不复返,但新世界的贪婪冷漠肯定会为某种较好的东西创造市场空间。
我们需要一种新型的、仿效英国模式建立的投资银行。它会开出相对较低的待遇(不过与非银行业职位相比仍相当丰厚),并让这变成一大卖点。相应地,它将承诺人性化地对待年轻银行家,让他们在合理时间下班回家,并让他们对自己做的工作(略微)感到自豪。
这会让在那里工作的人们有一种道德上的优越感。它将是投资银行业的Waitrose(英国连锁超市,所有权为员工共同所有——译者注)。志向远大的、仍未被当前模式腐化的银行家肯定会蜂拥而至。客户也会如此,他们渴望看到一种比现有的更朴实、更低调的投行。
我提议的这种新型银行的问题在于,需要一大群经验丰富的银行家才能组建起一家这样的银行,所有这些银行家都需要大幅降薪。坐在扶手椅上写信的时候,皮克林感到悲观,他觉得有人愿意做出巨大改变的前景渺茫。就这一点而言,我也有种不好的感觉:他这话或许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