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的脑子像被抽空了似的一片混沌,爸爸不知疲倦地一路唠叨着,明示我以后要吸取教训少管闲事,免得受到莫名的伤害。和爸爸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早就领教了他明哲保身的处世原则,知道对付他唠叨的良方就是沉默。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只要一提刚才的事,肖寒寒妈妈的病就成了真事儿了似的;而我们只要不提,肖寒寒妈妈的病就只能是一种谣言,不用相信的。
刚开门到家,就发现脸上被绿色面膜覆盖的莱莉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矮柜上触目地耸立着一大堆瓜子壳。见我们回家,立即站起来讨好地问我:你回来了,怎么样,打赢了没有?
“差不多吧!”扔下这句话后,就躲进了自己的卧室。
这些日子,莱莉一直在我们家住,说真的我实在不喜欢这个女人,爸爸知道我不喜欢,就歉意地告诉我他也不想现在就把这个女人带回家,影响我的高考备战,可没有办法呀,她家里的房子动迁了,一时没地方住,所以只好住这里来了。我看着已是满头白发的爸爸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酸楚,于是只好大度地笑了一下,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向爸表态:“爸,你如果爱她,我就没资格说三道四了,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也快要进大学了。”
我打开电脑,发现电子邮箱里有一封信,打开一看,是夏令营组委会寄来的一张在碧海金沙拍的集体照,照片拍得很清晰,照片里,肖寒寒就站在我的左后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可我当时竟一点都没有察觉。
我疑视着肖寒寒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把集体照拷贝在MP4上,往门外冲去。
“你上哪去?”爸爸惊讶地问。
“出去办点事。”我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电梯间。
我去小区对面的小店将集体照打印出来,打手机叫上了小兰,然后把她拉进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碧海金沙。
“你去碧海金沙干什么?”小兰莫名其妙地问。
我给她看了刚打印出来的集体照。
“这是什么意思?”她还是不明白。
“我想让碧海金沙的工作人员看看照片,认一下那天救我的人在不在照片上。”
“原来是这样,真有你的,可是碧海金沙很远的,‘打的’要很多钱的。”小兰提醒我。
“没事,我把压岁钱带出来了。”我拍了拍书包。
出租车一路上遇到堵车,等我们赶到碧海金沙时已经是一小时以后了,我付清了车费,下车向门口的工作人员说明了来意,他们让我们去了办公室,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居然还记得那件事,不过那天当班的工作人员在家里休假,他们让我留下照片,等他来上班了再让他认。
我急于想早点知道真相,于是跟工作人员要了他的家庭地址想直接去他的家,工作人员见我们找人心切,便大发善心主动开车送我们去。好在他的家离碧海金沙不远,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这是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男人,身体十分的健壮。我把集体照交给他,请他辩认那位救我的高高瘦瘦的男孩是不是在这张照片里。中年男人仔细地看了一下照片,就指了指照片说:“第二排的左起第二个人。”
我一看,果然是肖寒寒。
“你确定你没有认错吗?我兴奋地问。”
“不会,他的眼神很特别,我永远也不会认错。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看一下他的右肩有一块壹元硬币大小的胎记。”
“哦,谢谢你!”我们高兴地告辞。
回上海的路上,小兰一直在说着肖寒寒,从照片说到蓝球比赛。而我的脑子却像装了马达似地思考着:肖寒寒,你多酷啊,救人这么大的事你居然像没发生过似的一声不吭,我可不想当一个知恩不报的小人,肖寒寒,我该怎么答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