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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乐正“诗三百”的经化效应
摘要: 《诗经》作为经典,已经流传了二千多年,最初称为《诗三百》,至于称为《诗经》,则要归功于孔子。孔子乐正《诗三百》,并以礼来阐释其中的爱情诗,为其经化确立了规范,成为先秦典籍经化的范本。
关键词: 孔子;诗三百;乐正;经化;国风;爱情诗
孔子是儒家文化的先师,一生致力于礼乐文化的传播事业,无论是兴办私学,广收门徒,还是周游列国,传经布道,都体现了其兼济天下的宏愿。但在当时大变革的时代,没有人能够采纳孔子的主张。孔子一生很不得志,晚年归于鲁,“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倾力整理六经,是在宏愿未就的情况下的重要举措,而这一行为既规范了儒家经典,也规范了中华文化。
六经中的《诗经》在春秋时期称为《诗三百》,亦称为《诗》。司马迁《史记·孔子世家》载:“古者诗三千馀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始于衽席,故曰‘关雎之乱以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礼乐自此可得而述,以备王道,成六艺。”[1]这段话包含两层含义,一、上古传诗三千馀篇,及至孔子删定为三百零五篇;二、三百零五篇,孔子皆乐正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对于前者,后人颇为质疑。归纳起来,理由如下:
其一、《诗三百》的定数问题。《论语?为政》:“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诗无邪。”可见,孔子之前三百篇已为定数。
其二、《左传·襄公二十九年》记载吴公子季札在鲁观乐的问题。鲁国乐师为其演奏十五国风及雅、颂。其顺序依次为:《周南》、《召南》、《邶》、《癟》、《卫》、《王》、《郑》、《齐》、《豳》、《秦》、《魏》、《唐》、《陈》、《小雅》、《大雅》、《颂》, 与今本《诗经》的顺序大体相同。时孔子年仅八岁,绝无可能对《诗经》进行删削。
其三、孔子整理文献的原则是“述而不作”。《论语·述而》:“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将诗三千余篇十删其九,不合乎孔子的著述态度。
其四、关于“郑卫淫声”。如司马迁所言孔子删诗,“取其可施于礼义”者。孔子多次表达对郑卫之音的厌恶。《论语·卫灵公》:“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论语·阳货》:“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假定孔子删诗,理应删掉“郑声”,但十五《国风》中,“郑风”存留颇多。
其五、《墨子·公孟》:“诵诗三百,弦诗三百,歌诗三百,舞诗三百。”与孔子同代的墨子也有‘诗三百’的称呼,可见“诗三百”是一个固定的篇目。
其六、先秦逸诗问题。若孔子删诗,先秦典籍必定存留逸诗,但今天尚不多见。
因此,在孔子删诗问题上,我们倾向否定前者,而去肯定后者,即孔子为《诗三百》进行了正乐的工作。《论语·子罕》:“吾自卫返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孔子的这句自述,我们可以理解为,孔子对《诗三百》中的雅和颂进行了乐正的工作,相比之风,孔子当然更愿意关注雅和颂,但对于国风,孔子并非视而不见,即使是涉及男女恋情的爱情诗。这类诗在国风中占有很大比重,也最能引起人们的共鸣。根据其内容,主要应概括为以下三类:一、男女相恋的情诗;二、家庭和美诗;三、弃妇诗。
1、男女相恋的情诗——《周南·关雎》
《关雎》是国风的第一篇,也是《诗经》的首篇。《毛诗序》以为此诗是吟咏“后妃之德”,“是以《关雎》,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是关雎之义也。”显然这是《诗三百》经化的结果。今天看来,这首诗更象是一首表达男女相恋的很唯美的情诗。即从诗中起兴的“雎鸠”而言,更是表达了一种忠于爱情的观念。《毛传》云:“雎鸠,王雎也,鸟挚而有别。”《笺》云:“挚之言至也。谓王雎之鸟,雌雄情意至然而有别。”朱熹《诗集传》云:“雎鸠,水鸟也。状类凫鹥,今江淮有之。生有定偶而不相乱,偶常并游而不相狎,故毛传以为挚而有别。”[2]这些注解都指出了雎鸠是一种生有定偶而不相乱的鸟,可引申为男女对爱情的专一。尤其是诗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句,更是成为后世才子佳人的代名词,可见,这首诗对后世的影响之大。
孔子在《论语》中两处提到《关雎》。“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论语·八佾》)“子曰: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论语·泰伯》)
在这里,我们看到的是《关雎》符合礼仪教化的一面。孔子讲求以外在的礼来规范内在的情感。他希望在情感和理性之间寻求一种平衡,以使情感合度、理性适中,进而社会有序。他相信唯有先王的礼乐堪此重任。也就是以礼乐来驯服心中的猛兽,从而达到“治心”的目的。《关雎》正合孔子心意,既抒发了人心的哀乐情感,又把握了“度”,不流于淫、伤。也正是由于其符合礼的规范,所以孔子听《关雎》“洋洋乎盈耳哉”。接下来,孔子对《关雎》的发挥可谓达到了极致。孔子以《关雎》为风始。子夏问曰:“《关雎》何以为国风始也?” 孔子曰:“大哉《关雎》之道也,万物之所系,群生之所悬命也,河洛出书图,麟凤翔乎郊。不由《关雎》之道,则《关雎》之事将奚由至矣哉。夫六经之策,皆归论汲汲,盖取之乎《关雎》。《关雎》之事大矣哉。冯冯翔翔,由东自西,自南自北,无思不服。子其勉强之,思服之。天地之间,生民之属,王道之原,不外此矣。”子夏喟然叹曰:“大哉《关雎》,乃天地之基也。”从孔子的回答可以看出,在孔子眼里,《关雎》是天道,王道,凡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关雎》里都有了。其所蕴藏的含义已经不是仅仅一首爱情诗所能容纳的。这是对《关雎》的至高无上的推崇,也可以见出孔子对王道的尊奉。孔子而后的解诗和阐诗者都因循了这种观念:“《关雎》,后妃之德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故用之乡人焉,用之邦国焉。”(《关雎》之毛序)“言后妃之德和谐,则幽闲处深宫。贞专之善女,能为君子和好众妾之怨者。言皆化后妃之德,不嫉妬。”(《关雎》之郑笺)就连史书也持这种观念:“夫周室衰而《关雎》作,幽、厉微而礼乐坏,诸侯恣行,政由强国。故孔子闵王路废而邪道兴,于是论次诗书,修起礼乐。”(《史记·儒林列传》)“孔子论诗以《关雎》为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后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则无以奉神灵之统,而理万物之宜。故诗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其贞淑,不贰其操。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宴私之意不形乎动静。”(《汉书·匡衡传》)[3]
孔子把诗纳入道德教化的轨道,所以他很自然地说出“不学诗无以言、不学诗无以立”这样的话来。孔子对诗的阐释,促进了诗的经典化。诗本是言志的产物,是文学的诗,而在道德教化面前,文学欣赏和审美便不得不居于次要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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