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析左拉《娜娜》的讽刺手法

时间:2023-03-14 16:48:25 音乐学毕业论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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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析左拉《娜娜》的讽刺手法

  摘要: 《娜娜》是法国自然主义代表作家左拉的名著。《娜娜》集中体现了自然主义的艺术特征,其中的讽刺艺术更是丰富多样又独具特色。《娜娜》作为一部具有强烈讽刺意味、揭露第二帝国时期资产阶级腐化堕落生活的小说,它不光具有新颖的讽刺角度,耐人寻味的讽刺意味,更有着灵活多样的讽刺手法。本文主要从四个方面论析《娜娜》丰富的讽刺手法及其表达的讽刺意味,进而赏析其精彩的讽刺艺术。

  关键词:左拉、《娜娜》、讽刺

  左拉是法国自然主义代表作家,其重要作品有《卢贡·马卡尔家族》和《三名城》、《四福音书》三大系列。代表作《娜娜》是左拉的鸿篇巨著《卢贡-马卡尔家族》中一部颇有文学价值和艺术价值的长篇小说。它的问世扩大并巩固了左拉在世界文学史上的地位。《娜娜》发表后在法国引起了轰动,小说出版的第一天,其销售量达五万五千多册,开创了法国出版界从未有的盛况。小说曾被改编为电视、电影在法国多次播映。《娜娜》集中体现了自然主义的艺术特征,其中的讽刺艺术更是丰富多样又独具特色。《娜娜》作为一部具有强烈讽刺意味,揭露第二帝国时期资产阶级腐化堕落生活的小说,它不光具有新颖的讽刺角度,耐人寻味的讽刺意味,更有着灵活多样的讽刺手法。

  一、运用白描、漫画式手法,提升讽刺艺术

  讽刺作为文学手法,用以暴露人、事、物的缺点、展现其可笑之处,往往在笑声中达到否定和批判的效果,中国的《诗经》中已有讽刺手法,西方早在古希腊时期就有讽刺作家和讽刺作品。左拉的《娜娜》继承了西方文学的讽刺传统和讽刺手法,讽刺之辛辣和讽刺手法之多样的确引人注目。

  首先来看其白描、漫画式手法。《娜娜》中常用白描、漫画式手法描写人物外貌和行为,简单几笔就表达了作者鲜明的爱憎感情,提升了讽刺艺术。白描手法是一种在简洁中见精神的艺术手法,常常用于民间艺术和绘画、文学艺术中。文学中的白描手法是以简练的语言勾勒出人物,不用华丽的词藻,不加渲染烘托。漫画式手法是以夸张的手法、挪揄的口吻勾勒人物。当漫画式描写需要强调人物外貌的某一特征时,可以采用夸张的手法进行描写。但这种夸张不是随心所欲,而是对人物个性强烈的表现。这种漫画式手法是很多具有讽刺意味的作品的作者喜爱的手法,比如俄国的契诃夫和中国的鲁迅。对人物外貌、行为的描写能够反映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性格特征。左拉在《娜娜》中常用这种用白描或漫画式手法,替自己的讽刺人物画像,现出其本质。

  小说以娜娜的活动贯穿全篇,通过娜娜与各个不同男人的交往,来展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整篇小说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好色之徒和烟花女子,他们的言行举止无不透着卑俗、虚伪、放纵和堕落,简直没有一个正面形象,作者对作品中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讽刺,勾勒出一个糜烂、败落的社会生活场景。如《娜娜》第十三章有这样一幕场景,莫法伯爵去找娜娜时猛然看见他的岳父躺在自己所钟爱的风尘女子的怀抱里。作者兼用了白描和漫画式手法:六十年荒淫无度的生活使侯爵已经衰老不堪,他躺在那里“活像一副枯骨”,“他半身发瘫,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浑身颤抖着,一心想溜走,睡衣翻卷在骷髅般的身上,一条灰色的瘦腿露在被子外面,上面布满灰色的毛。”这些文字似乎非常冷静客观,但爱憎感情十分鲜明,增强了《娜娜》的讽刺效果,提升了作者的讽刺艺术。就像作者所说:舒阿尔侯爵躺在娜娜光艳照人的肉体旁边,令人联想起陈尸所的一个角落。

  二、运用夸张的细节描写,增强讽刺力度

  左拉还善于运用夸张进行讽刺,通过对人物的最富特征的细节进行夸张的描写,以揭示出人物的真实面目。正如鲁迅所说:夸张了这人的特长――不论优点或弱点,却更知道是谁。细节描写是批判现实主义和自然主义作家非常重视的创作方法。讽刺的基本手法是夸张,在《娜娜》中,作者常常把夸张渗透到细节描写之中,有意识地夸张被讽刺对象的某一方面,使其特点格外突出,以达到讽刺的目的。作者善于将人物性格内涵的复杂性集中于一点,提炼人物的习惯动作和习惯用语。在塑造包尔德那夫这个人物时,左拉在人物描写上运用了的夸张。比如,剧院老板包尔德那夫总是要求别人直截了当地称他的剧院为妓院,喜欢踢打女演员的屁股,让女演员像女儿照顾父亲一样照顾他。作者通过这些经由夸张手法提炼的细节对包尔德那夫这个带有痞气的丑恶人物予以讽刺和否定。

  作者还常常对人物的最富特征的细节进行夸张的描写,以揭示出人物的真实面目。莫法伯爵一生受着宗教与情欲的矛盾的折磨,作者多次通过对莫法伯爵一些典型语言和行为的夸张描写来表现他的这种性格特征。莫法伯爵在看到他供养的娜娜接待别的男人时,总是求助于上帝,喃喃自语。当莫法伯爵看到他的岳父德·舒阿尔侯爵躺在娜娜的怀抱中时,犹如受到晴天霹雳,木立在那里,浑身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从大腿颤抖到胸膛,再颤抖到脑盖骨。他像一棵被大风吹动的树,摇摇晃晃,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全身骨头格格作响。嘴里不停的说着“啊!不,我不能忍受!……啊!来救救我吧,我的天主!拯救我吧,最好还是让我死吧!……把我带走吧,别让我再看了,别让我再有感觉了啊!……把我带走吧,我再也不能忍受了,把我带走吧。”显然,这些描写是对人物行为、语言、腔调的夸张,既符合人物性格发展的逻辑,又有极强的讽刺力量,揭示出莫法伯爵虚假又虚弱的内心。

  三、运用反讽手法,加强反讽效果

  在左拉的《娜娜》中多次出现反讽手法,造成强烈的对照,从而产生讽刺效果。反讽源自古希腊戏剧中的一种角色类型,后来发展成为一种修辞格。反讽最显著的特征:即言非所指,也就是一个陈述的实际内涵与它表面意义相互矛盾。

  很多评论者包括读者读完《娜娜》都会有这样一个感受,娜娜作为一个风尘女子,用肉体迷惑男人,使他们倾其所有供她挥霍,似乎称得上是一个奢侈淫逸、道德败坏的女子。然而,娜娜对卖笑生涯十分厌恶,憧憬着一夫一妻的小康生活,有着自己的感情原则,还保存着一些天真、诗情和同情心,娜娜在本质上是真诚、善良的。追逐她的那些男人则或疯狂或愚蠢,或麻木堕落或朝三暮四、卑鄙无耻。因此,《娜娜》整部作品就是一个反讽。左拉在《娜娜》一书中尽力去描绘一个堕落的女性,结果适得其反,在他笔下出现的是无数道德败坏的男人。在主题意义上,《娜娜》形成了强烈的反讽意味。小说在娜娜开始厌恶自己生活、并开始尝试某种新的生存方式之时,戛然而止,让娜娜感染天花死去,这似乎也表达着左拉自己对于娜娜和那个现实世界的反讽。

  《娜娜》还多次运用言语与情境反讽。汪德夫尔将自己的一匹母马命名为“娜娜”,赛马之前一些娜娜的追随者为了向娜娜讨好,纷纷在与娜娜同名的马上押注。于是赛马场上,观众们高呼:娜娜万岁!法兰西万岁!打倒英国!一位风尘女子的名字和法兰西、英国一起被万众呼喊,而娜娜也以为这是她的人民在向她欢呼,她屹立在阳光下,披散着星辰般的秀发,身着与天空浑然一色的蓝白两色的连衣裙,俯视着她的人民。娜娜忘乎所以之时,使劲拍大腿,得意洋洋,粗言粗语地说道:“啊!他妈的!是我胜利了!可是……啊!他妈的!运气真好!”此时崇高和粗俗混杂在一起,讽刺的光芒再一次闪现。左拉还在人物行为与情境的不协调中揭示人物的荒唐可笑。越是道貌岸然的人物,越是暴露自己卑鄙的灵魂;越是庄严神圣的场合,越是做出滑稽可笑的事情;越是荒唐的行为,越是做得郑重其事。莫法伯爵听从娜娜的吩咐装狗,并且觉得觉得当畜生是一种乐趣,并嚷叫打得重一些……呜!呜!我是疯狗,打呀!更有甚者莫法伯爵按照娜娜的要求穿着皇室侍从长官的服装去见风尘女子娜娜,她还用脚狠狠踢他的屁股,踢踏他的朝服。这些具有反讽意味的情境展现出人物性格扭曲、病态、无聊的另一面,具有极强的反讽效果。

  四、通过对比,产生讽刺效果

  通过对比,讽刺人物言行的矛盾,揭露其虚伪可笑,也是《娜娜》小说中常用的手法。博尔德纳夫对待女人像对待狱卒一样,他厚颜无耻、专横跋扈,可这个耍女人的人却常常用慈父般的口吻,口口声声称呼自己剧院的女演员们“我的女儿”。

  剧院女演员罗丝的丈夫米宁听到观众呼喊娜娜、为娜娜鼓掌,似乎很生气,感叹“让一个风尘女子上台演戏,观众还热烈鼓掌,真叫人恶心。不要很久,演戏的就没有正经女人了……对。终有一天,我要不让洛丝上台演戏”。可是没过多久,在浮式瑞和拉法卢瓦兹离开他们去楼上休息室时,他马上挽起史坦那的胳膊,把身子靠在他的肩膀上耳语道:“亲爱的,你去看看我妻子在第二幕里穿的服装吧……真是下流的服装!” 米宁总是在人前炫耀他和妻子罗丝是恩爱夫妻,感情相互忠诚,可是旁观者看到的却是米宁和浮式瑞(后来也是罗丝的情人)他俩总是在一起。因为史坦那对洛丝开始讨厌了,所以,米宁总是寸步不离史坦那,生怕他溜走。作者仅仅紧紧抓住被讽刺人物的矛盾性,加以集中,这些对比手法,在短时间内放大了人物虚假的外表和伪善、庸俗本质之间的矛盾。好像人物突然翻了一个身,露出了本相,从俊美翻到丑陋,从崇高翻到卑鄙,讽刺效果也就产生了。

  左拉实践和倡导的自然主义的主要特点之一是以”追求高度真实的描写为目的”。鲁迅说:“‘讽刺’的生命是真实;不必是曾有的实事,但必须是会有的实情。”《娜娜》的讽刺艺术就是植根于真实的。《娜娜》的真实掀开了巴黎上层社会的帷幕,揭露出人物本来的面目。《娜娜》的真实像是为上等人造的一面镜子,让那些习惯于掩饰自己、正襟危坐,内心却情欲涌动和的人,奢侈淫秽却脆弱空虚所谓“正人君子”无处遁形。左拉所追求的真实在本质意义上是一种“真实感”,为此,左拉精心选择讽刺视角,出之以自然、客观的创作方法,讽刺如水银泻地,在以娜娜为中心的一幕幕故事情节和生活场景中自然流露出来。左拉还选用了诸如漫画化、夸张、反讽、对比等讽刺手法,这不仅增强了讽刺效果,还提升了《娜娜》的讽刺艺术。

  参考文献:

  [1] 左拉,焦菊隐译:《娜娜》,安徽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

  [2] 李尔刚:《自然主义大师──左拉述评·世界文学评介丛书》,海南出版社,1993年版。

  [3] 鲁迅:《什么是讽刺·且介亭杂文二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版。

  [4] 陈晓兰:《罪恶之城:左拉小说中的巴黎》,《上海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6期。

  [5] 吴康茹:《从法国学界对左拉的阅读与阐释看左拉的经典化》,《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3期。

  [6] 王文欣:《三点一线:暴力与死亡的地图――左拉〈人面兽心〉空间构成研究》,《牡丹江大学学报》,2011年第1期。

  [7] 刘连青:《将颠倒了的颠倒回来:还诚实左拉一个公道》,《成都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1期。

  [8] 吴岳添:《左拉学术史――十九世纪法国的左拉研究》,《东吴学术》,2011年第4期。

  [9] 刘连青:《臧否人物 是非自在――从萨加尔身上看左拉的爱憎》,《成都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1期。

  [10] 刘萍:《左拉的“真”――从小说〈娜娜〉谈起》,《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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