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周作人散文的审美趣味
中文摘要:周作人既是中国现代散文的提倡者,又是创作散文的大师。早在1921年6月,他就以一篇《美文》给新文学开辟了一块新的园地———小品散文。从此,他把自己的整个生命历程都灌注在小品散文的创作中,取得了卓绝的成就。 清代著名学者洪亮吉在《北江诗话》卷二中说:“诗文之可传者有五,一曰性,二曰情,三曰气,四曰趣,五曰格。”对于上述五者,洪亮吉更看重“趣”,他说:“趣,亦有三,有天趣,有生趣,有别趣。”很显然,这里对“趣”的分类主要是就诗文的内容题材而言的。纵观周作人各个不同时期的散文创作,就会发现他的散文也包藏着生趣、天趣、别趣、书趣诸多审美趣味。它们既相对独立,又密不可分,交相辉映,共同解读着周作人那独具一格的趣味主义人生观和美学观。周作人散文的审美趣味不仅表现在题材内容上,其艺术表现更是难以企及。张中行说:“他的造诣更高,几乎可以说,五四文学革命以来,只此一家,并无分号。”
周作人既是中国现代散文的提倡者,又是创作散文的大师。早在1921年6月,他就以一篇《美文》给新文学开辟了一块新的园地———小品散文。在这篇文章里,他把散文分为两类:“一批评的,是学术性的,二记述的,是艺术性的,又称作美文。”他非常偏爱、推崇记述性的“美文”。从此,他把自己的整个生命历程都灌注在小品散文的创作中,取得了卓绝的成就。郁达夫在《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的《导言》中说:“中国现代散文的成绩,以鲁迅周作人两人的为最丰富最伟大。”品味这位“小品文之王”的散文创作,我们常常沉醉于“开卷有益,掩卷有味”的艺术境界中,因为,周作人“很看重趣味,以为这是美也是善,而没有趣味乃是一件大坏事”。他说:“我希望在我的趣味之文里,也还有叛徒活着。”由此看来,追求趣味、表现趣味是他散文创作一以贯之的审美态度。又因他是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者,所以他的叛逆精神的时隐时现,又使他的充溢着隐逸色彩的“趣味之文”在平淡的行文中包藏着深刻的意味,呈现出一种朴实而冲淡的独特风韵。
一
清代著名学者洪亮吉在《北江诗话》卷二中说:“诗文之可传者有五,一曰性,二曰情,三曰气,四曰趣,五曰格。”对于上述五者,洪亮吉更看重“趣”,他说:“趣,亦有三,有天趣,有生趣,有别趣。”很显然,这里对“趣”的分类主要是就诗文的内容题材而言的。纵观周作人各个不同时期的散文创作,就会发现他的散文也包藏着生趣、天趣、别趣、书趣诸多审美趣味。它们既相对独立,又密不可分,交相辉映,共同解读着周作人那独具一格的趣味主义人生观和美学观。
1、所谓“生趣”是指理在现实社会中运动变化时所产生的情致。这种“生趣”常常与世事的公与不公相关。作为生在乱世中的周作人主要是对“苟全性命于乱世”的感时忧生。他说:“我写文章的毛病,直到近来还是这样,便是病在积极,我不想写祭器文字,因为不相信文章是有用的,但是总有愤慨,做文章说话知道不是画符念咒,会有一个霹雳打死妖怪的结果,不过说说也好,聊以出口闷气。”由此可见,在周作人的散文中,这类感时忧生的“生趣”是客观存在的,它既包孕在早期的充满叛逆精神的“凌厉浮躁”之文中,充溢在作者对历史与文化传统的咀嚼过程中,也深藏在后期的因叛徒人格被压抑而发出的各种变调之文中。前者闪烁着他作为新文化运动先驱者的奕奕神采,尤其是他从“重视现在,讲究实际”的事功哲学出发对历史人物、历史事件的评述更是充满着真知灼见,表现出一种厚重而“善别择”的情趣。如《人的文学》、《平民文学》、《思想革命》、《死法》、《关于盂母》、《关于宫刑》、《关于焚书坑儒》、《半农纪念》、《志摩纪念》等;后者常常在追求闲适与趣味的过程中情不自禁地流露自己对世事的感怀与苦闷,如《教训之无用》、《十字街头的塔》、《论八股文》、《两个鬼》、《谈油炸鬼》、《再谈油炸鬼》等。
这种“生趣”存在而无法抹去的原因,周作人在《雨天的书·自序二》中曾进行过深刻的反思:一是跟他的思想基本上是儒家有关,文章里包含着道德的色彩与光芒;二是他从小耳濡目染的越中风土对他影响很深,使他无法脱去浙东人的“师爷气”。为此,他的文章“满口柴胡,殊少敦厚温和之气”。
2、所谓“天趣”,就是反映与天理运动变化相一致的,超乎社会现实的自然界的情致。这类记述大自然风物的散文常常写得清新、自然、朴实、洒脱,充满人情物理和科学常识,给人一种清朗俊逸之美。主要有两种情况:
其一是专门叙写草木虫鱼,诸如《苍蝇》、《虱子》、《金鱼》、《冬天的麻雀》、《蛇》、《猫头鹰》、《鸟声》、《故乡的野菜》、《扬子鳄》、《街树》等。这些散文,有的叙写个人对动植物的情分,自然朴实而又流淌着作者对人情世故的理解,极富个人情趣。如《金鱼》,平淡中不乏生动,我们从他对金鱼、鲫鱼和鲤鱼三者的比较中明显地感受到了他崇尚自然、朴实而又通达的审美趣味。又如《虱子》,作者博采中外典籍叙写虱子给人类生活带来的诸多情趣,其中有罗素的《结婚与道德》、洛威的《我们是文明么》、褚人获编的《坚瓠集》中的《髟须虱颂》与《恒合》,尤其是《恒合》这条笔记不仅告诉我们贵人、清客、妓都有扪虱的韵致,还告诉我们毙虱的方法。最风趣的是日本近代诗人小林一茶在他的咏虱诗句中更是充满了兄弟之爱。综上所述的丰富翔实的史料征引,充满了作者对大自然的尤物———虱子的那种特殊的情分。有的是介绍有关生物的科学常识,这类散文大多写得冷静、客观,折情就理,充满科学精神,如《猫头鹰》、《扬子鳄》、《蛇》等。作者在《猫头鹰》一文中就是针对中国枭鸱(猫头鹰)害母的谣言,大量征引英国人怀德的《色耳邦自然史》、斯密士的《鸟生活与鸟杂志》中有关猫头鹰的叙述,为猫头鹰正名,全文洋溢着求真务实的科学精神。
其二是写景言志之作,如《雨天闲谈》、《苦雨》等,这类散文写景是名,言志是实,重在抒写个人感受,与朱自清写景咏物的散文有明显不同。朱自清的散文重在细腻地描写,个人的情感是潜藏在对景物的描写中的。而周作人的写景不是主要的,只是一个引子,便于自然引出作者此时游丝般的个人情绪波动。如《苦雨》就是采用书信体的形式向自己正在旅途中的故友孙伏园诉说自己生活在淫雨的北方的苦与乐。其中有雨中旅行的空想之乐,有雨天小孩大人成群结队“淌河”、捉蛤蟆的野朴之趣,也有大雨淋坍西墙,“梁上君子”光顾,水漫全屋之苦,苦乐相生,别有一番情趣。
关于创作这类充满“天趣”的散文的原因,周作人曾在《草木虫鱼·小引》中说:“我在此刻还觉得有许多事不想说,或是不好说,只可挑选一下再说,现在便姑且择定了草木虫鱼,为什么?第一,这是我所喜欢;第二,他们也是生物,与我们很有联系,但又到底是异类,由得我们说话。万一讲草木虫鱼还有不行的时候,那么这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以讲讲天气罢。”在这里,周作人深刻检查了自己创作充满“天趣”的散文的原因,一是个人的喜好,二是现实社会的“无一可言”。这是他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无可奈何的文学选择。
3、所谓“别趣”,严羽在《沧浪诗话》中说,诗有别趣,非关理也。洪亮吉发挥严羽的理论,认为只有单纯以抒情为特色,不带明显功利目的,甚至与功利无关的诗文,才是有别趣的。关于这点,周作人推崇备至。他要求“以个人为主人,表现情思而成艺术,即为其生活之一部,初不为福利他人而作,而他人接触这艺术,得到一种共鸣与感兴,使其精神生活充实而丰富,又即以实生活的基本,这就是人生的艺术的要点,有独立的艺术美与无形的功利”。为此,他在散文创作过程中非常看重不带明显功利的“别趣”的追求与表现。这类散文写得朴拙、古雅,既简单又有涩味。这类充满“别趣”的散文有两种情况,一是记述民风民俗,如《乌蓬船》、《关于祭神迎会》、《上坟船》、《谈“目连戏”》、《北京的茶食》、《日本的人情美》、《日本的衣食住》等,其中有的是对儿时所见的故乡绍兴风俗的追忆,有的是对异国他乡所领略的民情抒怀,闪烁着一种原始的、乡土的素朴雅致情趣,也有儿童的童真童趣的不时流露,极具民俗学、文化学、人类学的研究价值。他在《上坟船》中就对儿时所见到的上坟的情形进行了追述,叙述了上坟必不可少的三道船、吹鼓手和上坟的仪式。而上坟的仪式写得最详细,先是祀后土,次为墓祭,再是回船后分别午餐,归途中妇女必游庵堂寺院。对这些上坟的情形叙述得如痴如醉,散发出一种古朴淡雅的情致。二是记述生活习性,这类散文大都是叙写作者对自己或他人的饮食习性的感受或看法。有的专门谈吃,如《南北的点心》、《臭豆腐》、《腌鱼腊肉》、《爱窝窝》、《罗汉豆》、《山里红》等;有的专门谈喝,如《喝茶》、《关于苦茶》、《谈酒》、《煎茶》、《吃茶》、《吃酒的本领》等。这类反映生活习性的散文,常常写得朴拙、真切、清谈、苦涩,看似笨拙,却篇篇流淌着真性情,特别耐读。
以上种种涉及村野民俗、生活习性的“别趣”,主要是由于他的好恶取舍深受儒家“贵生”,也就是他所谓“乐生”思想的影响,为此,他的后期小品文创作特别强调“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在这不完全的现世享受一点美与和谐”。基于这种思想,他特别强调生命的存在,不管是过去的岁月,还是现在的日子,只要能为他带来生的感受与体验,无论苦与乐,都有趣味。这些“别趣”,有的来自故乡绍兴平民生活方式的“终日劳苦”与“自然地简单地生活”,由此感受到食贫、劳苦与清淡的苦味;有的来自对土膏露气尚未全失的乡土的留恋,由此产生一种比起远路而来的异果自有另一种难以言尽的甜蜜;有的来自传统节日的乡风市俗,由此体验到生活的野趣朴拙,感受到了生命的勃勃生机。他从中领悟到大千世界的现世美、自然美与和谐美,极大地满足了他苦中求乐的审美情趣。
4、所谓“书趣”,主要是反映作者读书的乐趣。这类散文,要么记述自己读书的感受和心得体会,要么直接融入读书的情境,描述自己读书的愉悦,充满着丰富的知识性与趣味性,显得厚重、雅致,流露出作者读书的孤独、寂寞、苦涩的心境。第一种情况主要反映在大量的读书记中。朱自清在《什么是散文》中说:“这种散文的趋向,据我看,一是幽默,一是游记、自传、读书记……读书记需要博学,现在几乎还只有周岂明先生一个人动手。”周作人之所以能写读书记,主要还是由于他博览古今中外的群书,随时记下自己的感想体会,借此表现自己的见解,涉及的内容丰富而厚重,常常表现出一种历史的文化的凝重感。对此,张中行说:“在我的师辈里,读书多,知识丰富,周氏应该排第一位。”林语堂说:“周作人不知在哪里说过,适之似‘公安’,平伯废名似‘竟陵’,实在周作人才是公安、竟陵无异辞。”可见,周作人散文的厚重之趣很大程度就是来自竟陵派“读书养气以求其厚”的理论主张的影响。他常常怀着一颗“灵心”博览群书,勤读苦思,几乎无日不写,凭着自己洞察的见识和丰富的知识,抒写自己对古今中外书籍文献的独立评判,从中悟出一种寂寞的愉悦与叛徒受压抑的苦涩。对此,孙席珍曾感叹“因为他的博学睿智,我看出他无论谈到什么,总不肯以所谈的独立的对象为止境,而要在那对象上认出价值所在的总渊源,没入于全文化的批判”。这种“全文化的批判”使他的读书记充满智慧与厚重的趣味。如《阿丽思漫游奇境记》、《沉沦》、《读〈大学〉〈中庸〉》等。第二种情况主要是自我沉醉于读书的种种愉悦体验中,如《闭户读书论》、《夜读的境界》、《夜读》、《入厕读书》等。作者常常将知识性与趣味性交织在一起,很难分开,使他的散文呈现一种特别耐读的涩味。
上述的四方面审美趣味都是相对而言的。只要我们仔细阅读周作人的美妙多端的散文,就不难发现,他的散文表现出来的这四种审美趣味都有一个共同的交汇点,那就是材料丰富而具体,这是他散文有趣的关键。他的散文的诸多趣味都自然地荡漾在琐事的记述、实例与证据的征引、神话传说与生活故事的具体说明及其比较分析的过程中,读者在对散文传达的人情物理的感悟中得到了愉悦、见识与智慧,颇有一种古雅冲淡的风韵。
二
周作人散文的审美趣味不仅表现在题材内容上,其艺术表现更是难以企及。张中行说:“他的造诣更高,几乎可以说,五四文学革命以来,只此一家,并无分号。”钟敬文在《试谈小品文》中也说:“在这类创作家中,他不但在现在是第一个,就过去两三千年的才士群里,似乎尚找不到相当的配侣呢?”可见,周作人的散文创作的确是一座无人可比、难以企及的艺术丰碑。这种独领风骚的艺术造诣的形成跟他的散文观不无关系。他说:“小品文则是在个人的文学之尖端,是言志的散文。”
他把韵文与散文进行了一番比较,认为:“韵文之中又是先叙事抒情,次说理,散文则是先叙事,次说理,最后才是抒情。”由此可见,周作人的散文观特别重视叙述说理,在叙事说理中表现个人。这种散文观直接影响着他的散文创作的篇章结构、表现手法和语言风格。
1、关于篇章结构,朱光潜曾在《论小品文》中说:“我常觉得文章只有二种,最上乘的是自言自语,其次是向一个人说话,再其次是向许多人说话。”由于“中国新散文的源流,我看是公安派与英国小品文两者所合成”〕,因此,周作人的散文深受“公安派”“无视古文的正统,以抒情态度作一切的文章”的理论主张的影响,“独抒性灵,不拘格套”。为此,他的散文基本上采用自言自语式。这种文体常常是个人主观散漫地琐碎地写出来,在平淡的叙述中深藏着作者的奇思妙想,苦心雕刻的妙笔,似是而非的反语,似非而是的逆论,十分自由灵活,想到什么就纵谈什么,诸如日常生活的情形,思想的变迁,情绪的起伏,耳闻目睹的片断,读书所得均可随时攫取,随意安排。作者用平和的心境写来,基本上做到了意思与用语的水乳交融,行文自然、平实、朴拙,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新韵味。其次是向一个人说话,这种文体常用于书信,诸如《苦雨》、《乌蓬船》、《山中杂信》之类文章。这类文体是向知心明友说话,相互了解,用不着客气,也用不着装腔作势,写得家常而亲切。而向许多人说话的宣言、讲义用得最少,只是集中在极少数充满“生趣”的文章里,尤以早期的部分杂文更明显。
2、关于小品文的表现手法,周作人说:“它集合叙事说理抒情的分子都浸在自己的性情里,用了适宜的手法调理起来。”林语堂在《论文》中也说:“盖现代散文技巧,专在冶议论抒情于一炉而成个人的主调。”由此看来,夹叙夹议是周作人散文创作的重要表现手法,也是现代散文的创作技巧。当然,周作人的夹叙夹议更偏重叙述。强调:“道不可见,只就日用饮食人情物理上看出。”他常常在平淡自然的叙述中表现自己的见识、智慧,即使需要抒情,也是折情就理,以和顺见长,充溢着中庸调和的雅趣,十分含蓄自然,无声无色,冲口而出,貌似平凡,实则充满了人生甘苦味,表现出一种会心之趣,实是耐读。
3、 关于语言风格,周作人在《〈燕知草〉序》中说:“我想必须有涩味与简单味,这才耐读……以口语为基本,再加上欧化语、古文、方言等分子,杂揉调和,适宜地或吝啬地安排起来,有知识与趣味的两重的统制,才可以造出有雅致的俗语文来。”一言以蔽之,他的散文就是追求一种杂拌式语言风格,追求的审美趣味就是简单味和涩味。对于前者,梁实秋曾说:“散文的美妙多端,最高的理想也不过是简单二字而已。”为此,周作人认真选择删除文字,语言十分简炼精当。他的散文常常充满知识性与趣味性,味如青果,耐人回味。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明白,周作人的散文在艺术表现方面也在自觉追求美妙多端的审美趣味,它与题材内容方面的审美趣味追求是同步的。它们相互渗透,水乳交融,共同构建着周作人散文那难以企及的艺术大厦。
参考文献
1、周作人散文集
2、《人的文学》、《平民文学》、《思想革命》、《死法》、《关于盂母》、《关于宫刑》、《关于焚书坑儒》、《半农纪念》、《志摩纪念》
3、《苍蝇》、《虱子》、《金鱼》、《冬天的麻雀》、《蛇》、《猫头鹰》、《鸟声》、《故乡的野菜》、《扬子鳄》、《街树》
4、《乌蓬船》、《关于祭神迎会》、《上坟船》、《谈“目连戏”》、《北京的茶食》、《日本的人情美》、《日本的衣食住》
5、《南北的点心》、《臭豆腐》、《腌鱼腊肉》、《爱窝窝》、《罗汉豆》、《山里红》等;有的专门谈喝,如《喝茶》、《关于苦茶》、《谈酒》、《煎茶》、《吃茶》、《吃酒的本领》
【试论周作人散文的审美趣味】相关文章:
试论周作人散文的艺术取向12-01
试论周作人散文艺术风格03-20
审美趣味艺术教育论文03-19
试论语文教学中的审美教育12-01
试论朱自清散文的艺术特点11-17
试论影视教育中的影视文化与审美认知11-15
民族音乐教学审美的尝试论文02-18
浅谈从周作人的散文创作及文艺理论管窥其文艺批评精神11-17
试论平面设计中标志设计发展的审美趋势11-20
-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