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小老板频繁涨价但赚钱还是少

　　2010年就要过去了，我很怀念它。”抚顺路“东方餐厅”的老板窦高坤得知记者要采访他，用很纯正的男低音嗓门加上有些蹩脚的普通话，模仿电影《甲方乙方》里葛优的台词打趣道。至于究竟“怀念”什么，老窦也不是很清楚，他只对批发市场里的菜价、经常来他餐馆吃饭客人的习惯和自己账本上“天书”一样的账目清楚。

　　摘下头上的白帽子，挠了挠头，老窦终于想到了一件事。“昨天我托一名经常在我店里吃饭的客

　　人买了件棉衣，还不到200元，比去年买的那件棉衣省了一半还多。”

　　老窦是潍坊人，20多岁就来青岛了，如今他已经50岁出头了，10年前在抚顺路上开了这家小餐馆，除了厨房和卫生间，剩下20多个平米的面积内摆了6张饭桌，经营他“独创”的“特色酱排骨”，也经营一些家常的炒菜。“味道肯定没有大饭店的好，菜样也没有大饭店的好看，但能管饱。”这是老窦给客人上菜的时候最常说的一句客套话。在他的餐馆里吃饭，没有花样，肉就是肉，菜就是菜，都是用大碗盛满的，也没有各种香料混在一起的味道。

　　物价上涨，是2010年百姓生活绕不开的话题，老窦和很多家庭主妇一样，有不少与价格“周旋”的经验。

　　12月19日早上8时，老窦开着他的小摩托车准时出现在离餐馆不远的抚顺路批发市场。在来批发市场进货的人群里，他很不起眼，在人群里转来转去，很快就将当天各种蔬菜的价格摸清，选中“好货”后就开始砍价。“这个时候是菜最便宜的时候，一些大宗的批发刚结束。”老窦说，很多外地送菜的车都急着回去，所以剩下的菜就便宜一点。不过，老窦也绝不只会“拣便宜”，买绿叶菜时他选了去掉泥土和烂叶子、价格稍贵的菜，他说这种菜一般都很新鲜，肯定是当日的菜，买回去后简单冲洗就行，省水、省电、省人工。

　　在一个菜摊前挑好了一包芹菜后，摊主准备给老窦称重量时，老窦自己抢先一步站到了磅秤上，边看秤边说：“秤不准吧？”摊主苦笑着把秤调了一下，老窦这才把芹菜搬到了秤上。“我的体重我有数，一站上去重了三四斤，这说明秤有猫腻。”老窦笑着说，菜、油、煤气、粮食价格都上涨了那么多，就得“斤斤计较”。

　　不到9点，老窦已经买好了餐馆一天要用的菜和肉，用它的小摩托车分两次运回店里。“伙计们，开工了。”随着老窦的一声吆喝，餐馆里的所有人员集合完毕，厨师也姓窦，是老窦的亲戚，服务员是个小伙子，是老窦的老乡，加上老窦，餐馆就这三个人。择菜、洗菜、切菜、备好葱姜蒜等都是厨师和服务员干，老窦先在厨房里炖排骨、蒸米饭，做完这些后就开始拿出账本记账，当天买什么菜花了多少钱，都一一记录。

　　CPI上涨，是2010年百姓似懂非懂的一个事，老窦的餐馆也和很多家庭一样，感受到了物价上涨带来的消费压力。

　　老窦也说不明白CPI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他很清楚，最近3个月，不仅是蔬菜，他餐馆里要用的东西都涨了不少钱。“涨的最厉害的是调和油，27升一桶的调和油从120涨到165，足足45块钱。”老窦很严肃地说，他的餐馆平均每3天要用这样一桶油，他每月就要多支出近500元的成本，而且卖油的告诉他，近期可能还要涨价。

　　谈到成本问题，老窦索性给记者算起账来了，近3个月，煤气每罐涨了10元钱，他每2天要用一罐，一个月就多花150元；排骨米饭的用料也涨了，生排骨以前是7.5元一斤，现在是9元一斤，每天用50斤生排骨多花75元，还有大米、调料都在涨。“光这些东西，每月就要多支出3000多元。”

　　老窦的餐馆里有炒菜，但是种类不多，基本都是家常菜。记者在餐馆的墙上看到了老窦手写的菜单，大部分菜的价格基本都在原价的基础上涨了1元。“实际上等于没涨，老窦有个习惯，最后算账的时候总是给我们减去零头。”一名正在老窦餐馆吃饭的常客王先生说，经常来老窦小餐馆吃饭的基本都是一两个人，图得是吃个舒服，点一个菜，吃一份排骨米饭，一般在30元左右，老窦总是会让上两三元钱零头，这是他拉拢顾客的一个方式。

　　老窦说，他的餐馆开在不起眼的地方，来给他捧场的90%都是回头客，并且很多人来吃饭的时候都有各自固定要点的菜，但几乎没有人关心菜单上涨价的事，都是按照老价钱把钱早准备好了，他也不好意思说涨价了，因为这些客人和他已经是朋友了。

　　消费压力增大，是2010年百姓的切身感受，老窦也和家庭主妇一样，保证生活质量的前提下想到很多。

　　“去年一盘炒土豆丝是4元，今年涨到6元了。”老窦继续给记者算起账来，去年的土豆大约是1元一斤，近期的土豆是2.2元一斤。一斤土豆基本能炒一盘土豆丝，炒土豆丝要用的油、葱姜蒜、辣椒等调料和配料的成本又得1元钱，炒一盘土豆丝用去的煤气，1元钱可能还不大够，这已经是4元钱了，还没有算刮皮、洗切、炒等耗费的人工费，还有房租、水电等，总体算来6元一盘的炒土豆丝基本是赚个吆喝。

　　老窦也想过将菜量减少，但是看见这帮经常来捧场朋友们，他就将这个念头断了，也有来推销“地沟油”的不法小贩，都被他拒之门外了。“坚决不能那样做人，客人都能吃的出来，看的明白。”老窦告诉记者，首先自己良心过不去，然后对他这么多年创下的好名声也有影响，他这辈子就指望这个餐馆养家糊口了。

　　说到养家糊口，老窦更是有感慨。儿子今年大学毕业，刚找到工作，每月有1000多元的工资，但近期儿子在谈女朋友，工资不够用，有时候和女朋友在外面消费的发票还要老子来报销。不过老窦嬉笑着说，这些消费他无条件支持。“去年总共赚了5万元，今年看这样也就能赚3万元吧！”老窦感慨，今年为了减轻经济负担，他已经少雇了一个服务员，自己也加入了一线服务的队伍。“即使这样，今年的赚头仍然不大。”老窦说。

　　临近年关，老窦还在愁送礼，家里的长辈要送，亲戚朋友要走动，还有一些开餐馆要用的社会关系都得打典，这些都需要花钱。“幸好儿子工作了，能多少赚点，要不随着这些价格的上涨，我连家也养不起了。”老窦说，他的心愿是能将这个小餐馆维持下去，赚的钱够养家糊口，就这样一直平淡地过下去。

　　“正好有个常来吃饭的顾客是服装加工厂的，昨天托他从他们厂里买了件棉衣，按照成本价买的，不到200多元钱。”老窦笑着说，物价上涨了，生活质量不能下降，淘个便宜新棉衣也算给自己发个年终奖。(段海鹰 孙启孟)

　　{对话}

　　记者：你对自己今年生活的状态满意吗？

　　老窦：压力大点，但也知足。

　　记者：你对今年有什么不吐不快的话吗？

　　老窦：什么东西都在涨价，就是赚的钱不见涨。

　　记者：感觉自己的生活幸福吗，有没有什么不安，最大的担忧是什么？

　　老窦：很幸福，因为家人都平安健康。有一件不安的事，就是担心明年房租也会涨。

　　记者：对于明年，你最近的心愿是什么？

　　老窦：希望儿子明年赶快把女朋友变成媳妇。